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有些人生具异相，出言警辟，显然不是池中物。我民航年代的同事小石就是一例。小石有几分像李保田，出身农村，曾为干警，蛰伏机关以后剽悍内敛，偶尔峥嵘，不怒自威。小石每有高论。收录一则。

立论：农民的儿子智商高。
骨干论据1，人类智商大多源自母亲。
骨干论据2，农村妇女最聪明。
骨干论据2之支持论据：农村家庭就是一经济实体，全在主妇经营。能干的媳妇，主业副业井井有条。农耕有投入产出计划，兼顾劳力分配，考虑四季天时；副业有林牧渔，涉及养殖专业，规模调整，市场销售策略；财务管理立项周密，教育储备，基础建设，医疗基金，面面俱到；领导艺术包括远亲近邻，妯娌叔嫂，张弛有度。在无旱涝保收，养老保障，医疗保险，福利分房等等一系列都市基础支持的前提下，战天斗地，力保家庭和睦中兴，可谓集生活智慧之大成。如此连年历练，头脑不比等闲。盖天下聪慧女人，皆农村杰出主妇也。

以小石的立论，那些沉溺于风花雪月，耽于情调小资的都市女人搁农村就是一标准败家娘们。

如今的小石掌管民航翔运集团，餐饮、宾馆、旅游、售票一把抓，俨然机场一方诸侯。想来犀利如他不过视之如一农户生活之翻版，不在话下。我想起小石的高论是因为昨晚重读了小说《绿化树》，接下来想讨论点爱情。

小说的女主角叫马缨花。西北农村一单身母亲。以野性、聪敏和美丽周旋于仓库管理员、食堂保管员等农村腐败分子之间，在物质极为匮乏的60年代，独力抚养私生女儿，生活得泼辣勇敢、有声有色。

《绿化树》是大知识分子张贤亮关于自己文革前期右派生涯一段精神和肉体上的涅磐。老小子在被打击迫害的过程中整天饥肠辘辘，利用马缨花淳朴的爱情骗吃骗喝。肚子干瘪的时候不择手段攫取食物，吃饱了就升华到《资本论》的高度在精神层面批判和逃避自己跟农村女青年的结合。有点像《白鹿原》里一农村小干部偷情时的怪异表现，提起裤子就兴奋，脱了裤子就不举，直到被罢了官后才能人道。

接踵而来的迫害让老小子无缘继续接触马缨花----避免了重蹈陈世美前辈的覆辙。小说的结尾，老小子假惺惺地感谢漫山遍野如马缨花一样坚韧而渺小的生命个体帮助他完成一个知识分子沐火重生的修炼。

狗屎。七八十年代的伤痕文学不外讨论些这样的话题。比如资产阶级狗崽子老张从云端坠落的灵魂失重，比如上进青年高加林摆脱出身烙印的原罪苦闷。农村女子无一例外在其中充职能量补给，而后被当作绊脚石，比较通俗的理由是缺乏精神接轨。二十多年后，富裕豪迈的萧山农民全国招婿，大批硕士博士争相入赘，一时盛景。狗屎AGAIN。面壁十年图破壁？且不说中国学人读书求仕的十足功利，其人性里的奴颜卑膝有够贱格。

初读《绿化树》时，我是一如饥似渴的幼稚文学青年。而今重读，老张从当初仰慕不已的大师高度跌落成猥琐不堪的一坨。但马缨花这一栩栩如生的人物，取代了学生时期憧憬的曼妙佳人、轻狂岁月追逐的风尘绝色、而立之年瞩目的贤妻良母，成了我眼下新的爱情求索。

在走向不惑的过程中，我绝望地认识到自己孱弱的精神内核。我被张老小子这类的伪善文人带坏了。我绝对能一边煨着心灵鸡汤一边摸进妙龄女子的闺房，一边藏掖着陈腐糗事一边冠冕堂皇千年一叹。我的偶像是那个一掷千万拿下热带小岛的长春老乡，但我也知道这等强悍穷我一生也望尘莫及。璀璨不了生命咱就燃烧爱情。于是，马缨花火辣的胴体，激扬的生命力，对生活的阅读和颖悟，以及沥血一般铿锵的爱情誓言，让我目眩神驰。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